初次见到韩杰，很难把这个憨厚朴实，甚至有点腼腆的苏北汉子跟直播“网红”联系在一起，但是在抖音直播间，关注他的观众有14万之多，直播时在线人数最高能超过5000人。更神奇的是，靠纯公益“起家”的他，一个人的直播间却有个响亮的名头——“直播丰县”。一个土生土长的丰县人，没有任何背景，扛了这么大的名头，还得到了官方的认可与鼓励，2023年度他被丰县网信办授予“十大网络达人”称号，这是非常罕见的。政府部门的开明是一方面，另一方面，是他的善心、义举真正让他获得了来自官方和民间的“双重认证”。

  好人“老韩”

  被网友们亲切地喊“老韩”的韩杰其实并不老，还未到“知天命”的年龄。他心肠软，用他自己的话说“见不得别人受苦”。走上社会以后，他开了一家母婴店，虽然不算大富大贵，但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。开店挣得了第一桶金后，热爱家乡的他总希望能为家乡做点什么。在直播行业兴起以前，他偶尔也拍拍家乡的景物，记录一下风土人情。

  促使韩杰走上公益直播道路的，是触痛他内心的一场人间悲剧。六年前，沛县一对开大卡车的夫妻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，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和年迈的父母，孩子最大的八岁，最小的才一岁多。在网上看到这个消息后，韩杰当即拿了一千元钱并买了一些水果牛奶，驱车前往沛县，为他们送上自己的爱心。自此，他开始关注身边更多需要帮助的人。“爱心没有大小，公益没有轻重”，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，也是他发自内心的价值认同。

  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。2023年开始，趁着直播的风口，韩杰也想试试通过直播的方式扩大传播面，同时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，共同为家乡做点什么。他每周都会去丰县的大街小巷转悠，去直播普通人的生活。在他的镜头里，有在五岔路口的雨中只戴着帽子卖小商品的摊贩；有凌晨五点就挤满了找活干的工人的南关劳务市场；也有虽然生活艰苦，却不忘在母亲节当天给婆婆买一身新衣裳的卖皂液的儿媳妇；还有早上六点丰县初中门口路灯下背书的学生……最多的还是摆摊的小贩们，他的直播留住了很多生活的美好，也展示着最真实的酸甜苦辣和人生百态。

  一年半左右的时间里，他东奔西跑，全职做公益直播，帮助好几家人找到走失的老人和孩子，也有人通过他找到了多年杳无音讯的丰县战友。他慢慢积累了不小的人气，天南地北的丰县人涌入他的直播间，跟他热烈地用家乡话交流，原本骂他“不务正业”的老婆也开始支持他，一个人带着女儿打理母婴店，默默地做他的后盾。

  一个人的直播遇到了帮促队，改变了他的想法

  虽然直播间名字起得响亮，但日常运营都是韩杰一个人负责，除了直播，还要拍视频、剪辑视频，个中辛苦，别有一番滋味。“真的吃了很多苦。”韩杰说，“为了不因为上厕所影响户外直播的连续性，我甚至不敢在六七个小时的直播期间喝一口水，下播的时候，嗓子都要冒烟，最想做的事就是一屁股坐地上，谁都别想再跟我多说一句话。”但是还不能休息，下播以后还要剪视频，短短七八分钟的视频，全程自己动手，做事认真的韩杰一剪就是好几个小时。

  慢慢地，韩杰成了丰县当地直播圈里的名人，小摊贩们、赶大集的乡亲们，认识的、不认识的，见到了他都愿意跟他聊上几句，或者就围个半圈看他直播。曾经只有五六个人摆摊的五岔路口，现在已经成为当地人常去逛的小集市。感念他的付出，有时商贩会给他送一些自家种的菜、卖的包子豆浆，但他从来不收，实在拗不过时他也会坚持付钱。随着直播频次的增加，韩杰渐渐开始觉得有点吃不消了，一箱汽油三百多，五六天就得加一次。即使如此，还有一些网友在直播间挑刺。在一期视频中，他拍摄了卖皂液的周淑影在母亲节给婆婆买衣服的视频，只因主人公在商店选购衣服时称呼店长为“老头”，便遭到众多网友的谴责。后来韩杰不得不连续发了两期视频，分别向商店店长和观众道歉。“其实在我们当地，‘老头’是一个很常见且带点亲昵的称呼，并不存在任何贬义。我自己也觉得很委屈，但直播面向全国，外地观众不理解也很正常，要学会接受。”韩杰说。

  第一次觉得也许应该改变，是韩杰认识了江苏有线外派到丰县帮促的驻村书记缪镕羽。2023年底，在“丰县新农人”孵化项目实施过程中，因为共同的目标，两个人结识并成为朋友。因为资金有限，在缪镕羽为宣传当地农产品组织直播时，韩杰会作为人气主播友情出镜，两人在冰天雪地里结成拍档，共同为丰县名优农产品大沙河苹果直播“带货”，不到3个小时，近5000斤苹果销售一空，为果农增收不少。

  “怪不得人家说直播的尽头是‘带货’。”韩杰说，“但是如果能挣点钱，自己的付出就有了点回报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。况且，有了钱就能做更大、更可持续的公益，就能帮到更多的人。”韩杰的想法得到了缪镕羽的大力支持。“直播销售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，如果靠他自己去摸索，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，试错成本也很高。我们提供成熟的运营团队，能帮助他快速上手。”缪镕羽这样说。在帮促团的全方位支持帮助下，韩杰开始从农户家里收购大沙河苹果，然后通过网络直播销售出去。经过此后一个多月的“并肩战斗”，“老韩”和“小缪书记”配合得越来越默契，目前，韩杰的直播间已经卖出90000多斤苹果，几乎占到丰县苹果全年产量的十分之一，这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数字。

  “我有我的规矩。”韩杰说，“我给自己立下几条规矩，而且是在直播间公开发布的，欢迎网友们监督。”韩杰说的几条规矩，一是绝不接受“打赏”，也绝不和别的主播在直播间比拼；二是不管卖出去多少，都会拿出所有利润的10%用于公益。不光如此，在收购时，韩杰会给果农更高的价格，除去所有中间成本，每十斤苹果只有3—4元钱的利润，这也是果农愿意将苹果卖给韩杰的最直接的原因。

  谈到和韩杰的合作，缪镕羽认为，公益不应成为孤岛，而是要做桥。如何将这座桥建得更加宽阔、更加稳固，是更多的“缪镕羽们”和“韩杰们”需要思考并大胆实践的课题。“从农产品收购、包装、快递到通过头部主播进行销售，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，终于将这条线理顺了，相信后来者能继续把这条路走好，丰富农产品的种类，更好地实现农产品的‘出村进城’。”谈及未来的发展，挂职帮促即将期满的“小缪书记”和“网红老韩”同样充满信心。(张昌永 向金莉)